翻页   夜间
晨曦文学 > 这个红楼不一般 > 第3章 回京
 
“玉儿妹妹这是要去秦先生处吗?”黛玉走出门,听音抬头一看,便见涂衡站在甲板上朝她笑。

涂盛醒后,因他解毒每日需药浴,如今身子又太弱,贾敏便让人在秦先生厢房旁收拾了一个小房间出来给涂家兄弟住。

涂衡只把兄长安顿在秦先生处,自己和几个下仆仍旧住在林忠那艘船上,只每日涂盛诊脉和药浴时来探望涂盛。

“涂衡哥哥比平日里来得晚一些。”黛玉停住等藕荷跟上来,这才与涂衡一道走。

往日里涂衡都是辰正左右过来,正好帮着涂盛泡药浴,再扶着他在外头晒一晒日头,今日辰时都过了他才姗姗来迟。

“怀州是个大城,我带着人去采买药材去了,这才晚了一些。”说罢他又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黛玉,“这个送给妹妹玩。”

黛玉定睛一看,却是一对小巧的陶响球,外头是玉石做的。

“这声音倒也新奇。”黛玉接过来摇了摇。

不同于其他陶响球的“哗哗”声,它里头也不知装了什么,摇起来是清脆的“叮铃”声。

“妹妹喜欢就好。”涂衡看了眼黛玉,又道,“可惜妹妹不曾去,怀州城也挺热闹。听说有几家点心做得不错,我买了些送到林夫人处了,妹妹待会儿尝尝,若是喜欢趁着咱们还没走再打发人去买。”

黛玉点点头,二人已走到秦先生房门外头。

秦先生住在船最东处的厢房,此时涂盛已经泡完了药浴,正扶着圆桌慢慢走动着。

他比涂衡小两岁,五官与涂衡有三四分相似,只面色过于苍白,眉眼间就多了几分羸弱之态。

见到相伴而来的二人,他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涂衡快步上前扶住他,面上露出一丝喜意:“二弟今日可比先前好多了。”

涂盛自小身子骨就健朗,三年前淋了雨生了一场病后才有了不胜之态,这场风寒醒后,两条腿连支撑的气力都没有了。若不是这场意外,谁也不知他是身重奇毒。

秦先生说这种毒十分罕见,不似此间之物。若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竟然让他们遇见林家,遇见了秦先生,涂盛这条命怕是要留在此间。

黛玉与涂盛打了个招呼,便往秦先生房中去了,涂盛便眼巴巴的盯着涂衡。

涂衡与涂盛对视了半晌,见他抿着嘴面色苍白,心下一软,才上前道:“我扶你过去。”

涂盛这才咧开嘴笑了。

秦先生并未关门,他双手正在炮制药材,嘴里却道:“那个叫霍启的小厮见把自家小姐丢了,吓得六神无主,寻思着回去也讨不着好,竟逃往他乡,从此音讯全无。”

黛玉双手托腮,听到此处倒吸一口气:“那她父母岂不是不知她被拍花子拍走了。”

秦先生抬头看了一眼远远坐着的涂家兄弟,摇摇头:“她父母见她久去不归,慌忙派人寻找,皆无音讯。”

“那位小姐眉心一点红痣,与寻常人不同。”黛玉皱着眉,面带悲戚,“便真的找不到了吗?”

“人海茫茫,许是哪天能找到吧。”秦先生叹了口气,“只可怜她父母半世只得此女,一旦失落,竟是双双病倒。”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葫芦庙炸供烧了甄家家财,田庄又水旱不收,只得投身岳家。可他这岳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寄人篱下忍气吞声罢了。待他积蓄消耗殆尽,贫病交加,竟丢下老妻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跛足道人出家去了。”

话音还未落,便听贾敏道:“这天底下怎么尽是要化人出家的道士和尚。”她声音里还带着忿忿然,“当年也有和尚和道士来我们府上要化人出家,又疯疯癫癫说了许多胡话,老爷让人打了出去。”

也不知贾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了多少去,语气里尽是戚戚然:“那封氏才是真真可怜,丢了女儿,丈夫又入了空门,只留她一人在娘家挣扎讨生活。女儿没有消息,又不敢就这么去了。”

“不说这个了。”贾敏由绯红扶着慢步走进来,“过了怀州,后面的码头都是漕运繁盛之地,难免人员冗杂。怀州是大城,我寻思着多停留一日,把一应用品采买充足了,之后只在码头停靠过夜,不打发人下船。不知秦先生可有需要的物什,还请列出单子来我好叫人准备。”

他们一行从淮扬出发,如今已经一月有余,如无意外,大概半月就能达上京。

因敬重秦先生,林家在秦先生的衣食住行上几乎是面面俱到,未曾有过短缺。又因贾敏有孕在身,林海几乎把林家库房里的药材搬空,又私下让人在淮扬大肆采买。

秦先生便知道这是在问涂盛的药,只笑道:“夫人样样考虑地周到,眼下没什么短缺的,便是去上京采买也不迟。”

“至于涂小公子。”他转头看了一眼涂盛,“再过七八日便不用药浴了,老夫再开个方子,吃上一个月便可大好。只他身子亏空得厉害,日后吃食上有什么禁忌老夫再与涂大公子交代。”

涂衡和涂盛连忙起身道谢。

只黛玉又缠着秦先生问起方才说起的那位英莲姑娘来,虽然秦先生只当故事说给众人听,黛玉却心下怅然,又私下里掉了两滴泪。

传到贾敏这里,绯红便笑道:“我瞧着姑娘比先前开朗了些,这多愁善感的性子却也没改。”

贾敏不甚在意,只道:“她本性良善,怜惜弱小也不是坏事。”

果然如贾敏说的那般,过了怀州,林家的船只只停留在码头过夜,不再派人下船采买了。好在半个月的时日也不难熬,便是涂衡与涂盛跟着黛玉听秦先生上课都觉得时间转瞬即逝。

林全收到淮扬来的信,得知林家大船出发的时日,这半个月来日日辰时便在码头上候着,直至天黑了才回。

这日他在码头候了半日,他家大小子林茂正苦劝:“眼见快要正午,日头也毒,您老回家歇息半日,我保证紧紧盯着。”

林全哪里肯。

他祖父是在饥荒时自卖为奴,三代都在林家为仆,从父辈开始便跟着主家姓,最是忠心不过。他刚要摇头赶人,便听大儿子“嗷”了一声,叫道:“爹您看,那可是咱们家的大船?”

林全一个哆嗦站了起来,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大笑道:“没错,是咱家的船只。”说罢他又踢了儿子一脚,“傻站着作甚,赶紧让马车过来。”

夏至刚过,正午日头正烈,此时行人寥寥无几的码头,却因林家一行热闹了起来。

贾敏怀这一胎倒没怎么受罪,只身边的大丫鬟们谨慎惯了,一下船便扶着贾敏和黛玉上了马车。马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贾敏脚落了地,这近两个月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在船上时贾敏便与涂家兄弟商量过了,今日他们先去林府休整一日,让管家送了拜帖去,明日再去乔府。

因此贾敏只留了两个大丫鬟并两个管事嬷嬷在码头上照看着,又送走了拜别的贾雨村,一行人径直回府。

车轮刚动,便见几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拦在车前:“姑太太,给姑太太请安了,还请姑太太慢走一步。”

绯红打起帘子,贾敏凝神看去,半晌才犹豫道:“来的可是姚嬷嬷?”

姚嬷嬷顶着日头跑了一路,汗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也顾不得擦,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哎哟我的姑娘呀,您竟还认得出老奴。”

姚嬷嬷心里也苦。

她是贾母跟前的老嬷嬷了,贾敏还未出嫁时她还在贾敏跟前伺候过,因此老太太才打发了她过来,让她务必把姑太太和表姑娘接到家中来。

只可惜姑太太归期不定,她在码头连等了几日没等到,难免惫懒了,这段时日只打发了个小子在此处看着,自己倒去外头闲逛去了。

好在那个小厮是个机灵的,见码头上动静大,连忙去问,才知道林家竟派了人来接,连忙去寻她们,这不紧赶慢赶的碰上了。

“姚嬷嬷这是做什么?”贾敏抬头一瞧,却盯住她身后不动了。

被贾敏盯住的妇人见状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来请安:“给姑太太请安了,老太太日日念着您和表姑娘,咱们几个便日日在码头上等着,把您和表姑娘接到府里去呢。”

贾敏扯了扯唇角,也不应那妇人,只朝姚嬷嬷笑道:“今日风尘仆仆的,便不去了,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明日我再去府上。”

“这如何是好。”姚嬷嬷还没说话,先前那妇人便挤到马车前,陪笑道,“自从收到姑太太要上京的信,老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日日念叨着要留姑太太长住,便是屋子我们太太都打发人收拾好了。今日若是没接到姑太太和表姑娘,太太回去可饶不了咱们几个,姑太太疼疼我们,先随我们到府里去给老太太请个安。”

贾敏脸上的笑落了下来,她也不看那个妇人,只对姚嬷嬷道:“姚嬷嬷带着人快去回话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姚嬷嬷挤出一个笑,放下抓住车辕的手,绯红便立刻关上帘子。

那妇人还想再说,姚嬷嬷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等贾敏一行走远了,她才尖声道:“周瑞家的,你什么意思,姑太太都说了明日上门,你乌啦啦的说一堆话作甚,让我也没讨到个好。”

没把人接回贾家,她就怕吃老太太的挂落,如今因为周瑞家的连姑太太都得罪了,姚嬷嬷哪能高兴。

“姑太太脾气还是这样,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周瑞家的讪讪笑了笑,只道,“老姐姐也别生气,咱们回去只说姑太太不肯来便是,老太太也怪不着咱们。”

“我呸,谁跟你是咱们。”姚嬷嬷看了一眼还在留在码头来来往往的林家人,压低声音道,“也别说姑太太了,林家的物什可是四艘大船运来的,太太安排的这几顶小轿子是抬得回去还是怎的。”

姚嬷嬷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们来码头上十日了,竟然不知林家在上京里还留有人。老太太是久不问外头的事了,但凡太太上心一些,打发人去林家的老宅瞧瞧,也不会是今日这个尴尬的处境。

“况且你今日打得什么哑谜,打量我不知道呢。”姚嬷嬷冷哼一声,她是荣国府的老人了,一家子也只管着老太太的铺子,不在二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倒也不捧着周瑞家的,“如今倒是在姑太太跟前充管家娘子的款,我们敏姑娘管家的时候,二太太都要退一射之地呢。”

周瑞家的脸色都变了,她明白姚嬷嬷是在指桑骂槐,却也一个字不敢说,到了嘴边的话也憋屈地吞了下去。

二人自是回贾家回话不提,便说贾敏这一边,车马辚辚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府。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