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方糖，是晚张柏岩和叶承乐一年进市局的小师妹，因为颜值颇高，故而被市局里一大票的单身汉共同选举出来尊称市局一枝花，人也挺不错的，完完全全理科女生豪放性格，整天到晚都乐呵呵的，跟个小太阳似得到处放温暖。
然而她本人大概颇有一些美而不自知的成分在里头，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又因为时常语出惊人雷焦大伙，同时武力值又相当爆表，是以自称霹雳贝贝的名头行走江湖。
这几天市里在弄什么法治文明社会的宣传，上面直接简单明了的说要从市局选个形象好的警察参与录制一下宣传影片，本来是要叫张柏岩去的，奈何此人身负刑警队长的头衔，整天到晚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多的不能再多，最终只能又敲定了方糖。
“不错不错，等回头空闲下来了，哥们给你申请奖金。”张柏岩走到方糖跟前停了下来，很是欣慰拍了拍方糖的肩膀。
“嗐，什么奖金不奖金的。”方糖大言不惭的一摆手，脸上顿时开出一朵为局里做出贡献是应该的花来，一边又笑眯眯补上了下一句：“那等回头奖金下来了，我请兄弟几个步行街夜市撸串去！”
——字里行间颇有一些抠脚大汉的既视感。
“……”张柏岩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的推了一把方糖的脑门，指了指等候室：“里头还坐着一个姑娘，你进去看着。”
“得令。”方糖随便撩拨下留海，眼风扫了一眼张柏岩身后的邓家佳和顾宁，眼底登时闪过了一丝猜忌的光芒，她伸手将张柏岩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头，这两个谁是嫂子啊？”
“滚滚滚。”张柏岩眼尾微微抽搐一下，劈头盖脸的进行批评工作：“身为人民警察，有像你这样八卦的？！赶紧给我正经一点，别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
口头教训完毕，才回头指了指顾宁：“这是新来的实习生，顾宁。”
顿了顿，又给顾宁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市局的疯子，方糖。”
顾宁的目光在方糖的身上略一停顿，神色淡淡的一颔首：“你好。”
“你也好啊，小师妹。”方糖充分形象演绎了一下她的疯子称号，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把握住顾宁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我先忙出去，咱们回头聊。”
张柏岩：“……”
顾宁的脸色实在也是有些复杂，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走进等候室的方糖，眉宇间渐渐的浮现起了一种姑且算是类似懵的神情来。
现场毕竟还有邓家佳，张柏岩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很快的就走到了市局的审讯室。
市局的审讯室不算太大，但环境比县局的环境不止好上一星半点，不过一样都是黑黢黢的连着一个小窗户都没有，一方墙壁上还高高的挂着一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幅。
一般人进到这种地方来，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一些不自在的，但是顾宁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可能本来就是属于黑暗的，每每一踏进黑暗的时候，她的心里面总会生出一种归属感来。
但同时，她心中的某个地方却还是渴望光明的，就好像是一只飞蛾，只要在黑暗中有一束光芒出现，她又会很渴望的想要飞过去。
这其实是一种十分矛盾的心理。
一边想要求安求稳，一边又想要挣扎重生。
她在张柏岩旁边坐了下来，将临时拿到的黑皮本子搁在了桌上，充当记录员的角色。
张柏岩这会自然也是没有察觉到顾宁有什么异样，毕竟对方要是不说话的话，不管是心里在想好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脸上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很难让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邓家佳，你和钱多多谈了多久的恋爱了？”
张柏岩轻轻的扣了扣长木桌，不徐不疾的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快一年的时间了。”到了这一会儿，邓家佳终于算是露出了一丝该有的反应出来，她极其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语气中明显压抑着一丝恐慌——这是每个被带进审讯室问话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张柏岩往后靠了靠：“你们不是同一届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呢，社交软件，还是？”
“我们学校的社团之间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联谊的活动，”邓家佳抿了抿嘴唇：“我们就是在联谊上认识的。”
张柏岩点了点头：“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很好的。”邓家佳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回了一句，像是在本能的回答：“他一直都是对我有求必应的，也从来不会惹我生气，是个很贴心的男人。”
“是么？”张柏岩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邓家佳一眼，随后又从身侧的档案袋里取出了一张A4纸来推到邓家佳的面前，不温不火的说道：“冒昧的提一句，根据我们调查，你于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在A省的一家妇科医院打过胎，孩子是死者钱多多的，对吧？”
邓家佳呼吸一窒，张柏岩的这一行话就像是往她脑袋里丢了一个地雷一样‘轰’的一声， 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起来。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睑，目光像是落在了很远之外的地方：“对。”
张柏岩脸上露出了一丝嘀笑皆非的神色，他若有所指的说道：“这样也算是对你很好么？”
局面登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顾宁飞快的在本子上写字的声音。
张柏岩这会还挺有耐心的，也没开口催促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邓家佳回话。
大约过去了将近五分钟左右的功夫，邓家佳整个人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朝着张柏岩看去，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当时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张柏岩：“嗯？”
邓家佳：“帅哥，你应该还是个处男吧？”
顾宁：“……”
张柏岩：“……”
“严肃点！”张柏岩沉下脸：“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吗？！”
邓家佳没说话，顿了顿，才又问了一句：“警察同志，我男朋友现在已经死了，你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那你知不知道，”顾宁放下了手中的笔，冷冷的看了邓家佳一眼：“除了你之外，你的男朋友和另外两个女性都发生过关系，并且也都去堕过胎？”
“知道啊。”邓家佳不以为意：“吴小颖和张橙嘛。”
张柏岩委实是被邓家佳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震惊到了，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步入老年人阶段了，感情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的开放？
邓家佳似乎挺满意顾宁和张柏岩的反应的，跟在后边又轻轻的补了一句：“警察同志，要是你们这次传讯我们姐妹几个过来就是为了谴责我们男朋友的道德，那大可不必在多问下去了，俗话说的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就是喜欢多多这样坏坏的性格，不行么？”
邓家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好似带着一丝极淡极淡的不耐烦，似乎是并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讨论一些什么。
张柏岩不可置否的一颔首，他揉了揉眉梢，这会终于算是从‘处男’这两个字眼中逃脱了出来：“这当然可以了，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我要是没有听错的话，你似乎是说了‘我们男朋友’这几个字眼，听你这意思，钱多多生前似乎并没有和吴小颖和张橙这两位分手，而是脚踏三条船？”
顿了顿，大约是担心邓家佳又语出惊人，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当然，只要你们双方都还没结婚，哪怕你们私生活再乱，我们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这点当然是全部由着你们来的，我们也没有丝毫兴趣过问。”
话说到这里，张柏岩视线上下一打量邓家佳，虽然他每个月的工资只能勉强养家糊口，但名牌却还是能认得几个的，就邓家佳的这一套行头下来，少说也要个小万把。
那么问题来了，邓家佳是从福利院出来的，本身条件并不算太好，而且现在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在校的大二学生，她到底从哪来的这些钱拾掇自己？
如果是钱多多给她买的话，其实也还是有些不太说得过去，虽然钱多多的父母都是双职工，但是家里面也应该不至于富裕到随随便便就送出去这样的衣服和饰品才对。
而且在之前和吴杨树的谈话中，吴杨树也有不经意的提到过钱多多很有钱。
那么，他们到底从哪弄到的钱？
思及此，张柏岩意有所指的觑了邓家佳一眼，“我想要是问的是，在你们交往的这一段时间内，你们都做过一些什么事？”
邓家佳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忙，却又强装镇定的说道：“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不太能明白你的意思。”
“嗯。”张柏岩轻轻的应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邓小姐你除了是XX大学的学生以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业？我看你这一身行头挺值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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