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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文学 > 柳玉竹施韵舟 > 第293章 探究
 
赵承旭忍无可忍似的深吸了一口气:“母亲,赵沁茹跟您说这不着边际的话?若您信她说的那些胡话,我无话可说。我确实曾经跟哪个妓子开过那莫家小姐的玩笑,但不过是为了羞辱她,娶她的话都说赵沁茹胡扯八道的,反正我从未说过这种胡话。谁会为了羞辱一个人而真的把人娶进家门不成?”他说得很是在理,只是嘴唇仍不由自主褪去了血色。

“可茹儿为什么又被你祖父关了禁闭,她不是昨天才出来吗?”胡氏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门房外面,又看了看窗外赵子易卧房的方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莫不是你祖父行将就木了,头脑也不太清醒了?”

“母亲,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嘛!”赵承旭提高了音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赵沁茹做了什么您心里就没点数吗?她做出那么多恶行,能不能嫁得出去都成问题,祖父管教她不就是为了她以后不吃苦,您怎么反而咒祖父!”

胡氏见儿子这样生气,顿时又唯唯诺诺起来,面上挂着泫然欲泣的神色:“旭儿你别生气,是母亲急糊涂了,那你可千万记得去同你祖父说说好话,好生劝劝他,茹儿还小不懂事,让他别再重罚茹儿了,啊!”说罢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容他拒绝,就出了门房离开了赵子易的院子。

赵承旭喉头哽着一句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胡氏就快步走没了影子,气得他狠狠甩开袖子,踱步走回赵子易的卧房:“再不罚都要上了天了,说得倒是轻巧。”

再说那快步离去的胡氏,快步回了自己的院落,却没进厢房看看赵沁茹,而是进了她的耳房里,因着胡氏喜好书法,也不占用她夫君的书房,自把他们院落的耳房改作自己的书房。

胡氏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捧着狂跳的心口,面上早没了那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许扭曲的阴鸷。

赵承旭可从来没替赵子易维护什么,偶尔她同赵承旭暗地里说些不满赵子易的话,他最多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未这样斥责过她,而在现在看来,那份一笑而过似乎也带着些置之不理的意思在其中,那种不愿微辞的暗中维护之意。

他以为胡氏要试探他对莫云璇的心意,但不论是从什么角度,只要试探出他的不对劲之处即可,因此若赵承旭真是赵子易真正要培养起来的继承者,而非只是随意选一个上去要继承家业的子孙,这里头就必定有蹊跷。

胡氏在埋头写纸条时,没发现斜对过厢房半掩着的窗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看到胡氏径直快步走进她的书房时,赵沁茹也有些不解,虽说前头哭累了睡了一会,但到底没真到睡觉的点,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从她这头,恰好能看见胡氏在做什么,而胡氏是看不见她的,她本来想趁胡氏不备吓她一条,却在她转身面对窗口时被她的神情吓到,又往窗户后头藏了藏。

只见胡氏匆匆写好一张纸条,叠好了唤来一个暗卫,将纸条递给他:“速速将信交予父亲,不得有半分延误。”

暗卫领命离去。

父亲?那便是她的外祖父了。娘亲有什么事要同外祖父说吗?

赵沁茹不解,但到底是有些害怕方才看到的胡氏的神情,眼神里透出她很陌生的寒芒,与往日里见到的总是和颜悦色的娘亲天差地别。

不敢多想,她躲回被窝里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反而真的睡着了。

直到到了晚膳的时间胡氏来叫醒她,又见到温婉和蔼的胡氏,赵沁茹只觉得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才久违地与父母一同用了晚膳,过后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收到胡氏提醒的胡度随手将信丢进了炭盆里,唤了两名探子来,一个去吸引力守着赵子易院落的暗卫们的视线,另一个趁机去探探消息。

赵府的暗卫察觉到有人在府内鬼鬼祟祟,仔细观察后发现此人似是节度使府派来的人,并不上前打草惊蛇,但也紧盯着那个探子不敢挪开视线。

那个探子不时做出些可疑的举动引人注目暂且不提,另一个探子则贴在赵子易窗下的影子里,凝神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若是有朝一日,我们真的得以目睹他胡度倒台,也许对赵家来说也是更好的选择吧。”赵子易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哀怜之意,“到时,府上大大小小的胡氏,包括你母亲,也会因胡度所为倍感锥心,商议后决定自请到赵府家庙中念佛祈福了。”

“孙儿明白。”语气里的恭谨之意却是在外时闻所未闻的。

“切忌,眼下的你还没有那个能力护住所爱之人,儿女私情暂且放上一放,今日的鲁莽切勿再犯,否则恐与你性命攸关。”赵子易的话里带上了些肃然之意,倒是与往日他训斥这个嫡长孙时一般无二。

“孙儿明白,今日……是孙儿冲动了。”但赵承旭语气里难以掩藏的无奈和痛心却是做不得假的。

那边终于察觉不对劲的赵府暗卫们分出一个暗卫巡逻了一圈,探子察觉有脚步声,赶忙往反方向撤离,那头的探子眼见到了约好的时间,也作势观察赵府的情况差不多了,又悄无声息地翻墙出了赵府,一直紧盯着他的暗卫们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听了探子回来学的祖孙二人在赵府里所说的话,胡度瞥了一眼那个探子,儒雅的笑意却难以忽视其眼里凌厉的杀意,吓得他赶忙低头不敢再看胡度,背上竟是冒出一片冷汗来。

“既然他们盼着本官倒台,那就让他们先见识见识倒台是什么样的情景吧。”胡度温和地笑着说出的话,却给人杀机四伏的感觉,他唤来他的贴身侍卫,“带几个人伪装成被抢了青楼新欢的纨绔子弟,待赵承旭再出门时把人拦下吧。”

拦下要做些什么,屋内人心中了然,贴身侍卫领命退下,另两个探子也退下领赏去了,只余胡度站在书房里,周身凛冽的寒意仿佛让屋内烧得正旺的炭盆都要结冰一般。

节度使府的下人皆知,他们家老爷若是真大着嗓子斥上两声反倒无事,若仍是一副和蔼儒雅的笑挂在面上,那就是憋着邪火呢,一时间周遭的下人都噤若寒蝉,尤其在门外当值的下人,只能尽量无视屋内散发出的那股子骇人的气势,强撑着不让自己抖若筛糠已经是极限了。

只有胡度身边的老仆自幼伺候胡度,深知他的脾性,也知道胡度眼下怒火中烧,是没有哪个下人敢进去触他霉头的,因此眼下有需要进去回禀的差事也只有他敢接了。

“什么事?”因憋着一肚子火,语气也不若往日般言笑晏晏,但见进来的是身边的老仆,好歹克制住了,只是那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回老爷,智真先生近来正暗中派人四下求医,不拘大小医馆抑或求佛问道,却并未找廖御医过问一二,想来许是智夫人……”老仆话未尽,但话中之意已尽然。

胡度心下疑惑,唤来已回到节度使府的廖御医再次询问了智夫人的情况,确实身子已然不好了,同智真先生说了有闲暇便多陪陪智夫人,也是因此胡度才允了他告假回去陪着夫人,但事已至此,他又何苦多费这份心力呢?

“让先生明日来一趟。”胡度让老仆吩咐下去,被这么中途一打岔,也不想着方才如何窝火如何心气不顺,只觉那柳玉竹当真是个灾星,她来边江城之后他便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大人急着找我,可是有要事相商?”翌日一早,智真便赶到节度使府,面上带着不解地看着胡度,心下却深知他此行之举是为何意。

“智真先生,有件事,老夫要先向先生道歉。”胡度煞有介事地冲他鞠躬道歉,惊得智真忙喊着不敢当,将他扶了起来,他才接着道,“因着廖御医的回禀,老夫实在是担心先生,先生是个重情之人,怕先生岔了想法,走了弯路,让人多关照智府一二,却不想近日下人的回禀让老夫甚是不解,还望先生指教一二。”

智真伸手做请:“大人请讲,智真知无不言。”

“先生已得知了廖御医的诊断,如何还遣下人去寻医问道?老夫本无意插手先生的家务事,只是先生所为实在让老夫费解,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胡度一如往常对智真十分恭敬,并不在意自己身在高位,而他智真只是他门下的幕僚而已。

“劳大人费心了。说来也是智真不是,不敢相信夫人就要与我天人永隔,即便廖御医已诊出无力回天,在下还是盼着若是有什么偏方能救夫人一命,就是不能,也盼着能让夫人多些时日,到底……是在下仍心有不甘啊。”智真抬手扶额,半掩着面色,但不难看出面色悲痛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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