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半包之后，我妈出来了，劈头盖脸就骂我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老婆儿子都是最亲的人，动手可以解决事情吗？
我说确实不能，所以这日子肯定没法过了，过两天我俩就离婚，把孩子争取过来。
母亲听了之后不停的叹气，老一辈的观念比较传统，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离婚，传出去丢人。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恐怕母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晚上我是彻底不想和妻子睡同一张床了，索性把枕头被子拿出客厅，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
母亲不忍心，让我进客房里面和她一起睡，可客房的床只有一米二，我晚上睡觉会翻身，母亲肯定睡不好。
她拗不过我，只好自个儿回客房，一步三回头，最后给我拿来一床被子，垫在沙发上面，说这样不容易着凉。
我想起小时候她怎样给我铺床，眼眶又湿润了，但为了不影响我妈的情绪，硬是憋住没流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一通的电话，对方要和我商量一件事情。
其实我现在的房子，在之前还债的时候就卖掉了，买家先给了我一半的订金，产权还在我手上，这趟电话就是商量尾款的事情。
买家已经筹够了尾款，而且让我诧异的是，他居然把整栋楼都盘下来了，我住的小洋房一共三层，每层一户人家，买家显然想搞个独栋，自己住。
他表示为了尽快打通三层楼，做复式的布置，希望我能收款后早点搬走，其他两户人家都已经搬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一年前还想着尽快翻身，把房子赎回来，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
算了，反正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总裁身份，住在高档小区里面也是名不副实，能早日搬出去是一种解脱。
我收拾好沙发上的枕头被褥，拿回房间里面，妻子已经洗漱好了，我直接把要搬走的事情和她说。
“既然要搬，你刚好会娘家，把儿子也带走吧，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好地方给他住。”
把儿子暂时送走着实无奈，我还能够凑合，但儿子跟我就太苦了，跟着妻子起码还能吃好住好。
妻子的话却让我十分意外：“老公，我想清楚了，儿子离开谁都不行，这里住着确实浪费钱，找个小点的房子凑合也可以。”
特么的是我听错了还是妻子想开了，不管哪一种我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前两天还嚷嚷要换个大房子，今儿就愿意凑合了？
我捉摸不清楚妻子的想法，索性不去想，等过几天看看她会不会打回原形。
今天是周六，我没有去跑车，就算不在公司上班了，我依然保持着单休的习惯。
人是一根弦，哪怕再苦再累的情况下也不能崩得太紧，要适当放松，崩得太紧弦就断了，把自己给逼死了。
所以吃完早饭之后，我就靠在沙发上看新闻，觉得无聊之后，就打开手机，把所有账户里面的钱都查了一遍。
买家还欠我五十万的尾款，这个月底可以到账，经过这段时间的跑车我存下了五万块左右，显然不是很够用，儿子还要交学费，房子还要交水电煤气，还要租一套新的房子。
我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找来纸笔计算，抛去所有可以预见的开销之后，剩下的钱不够一万了。
看着纸上可怜巴巴的数字，我佩服当初的英明决定，如果当初不把房子卖掉，我真有可能过不下去。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老家的老房子，希望能和村委会争取好一点的补偿方案。
刚好这时候母亲从厨房里面出来，我和她说出回老家的打算，母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表示赞同。
“也好，咱们两年没有回去了，是时候回去一趟。”
我清楚母亲也在惦记老房子的事情，不过她不是惦记着钱，老房子是父亲亲手盖的，虽然父亲早就跑了，十几年没有音讯，但母亲依然对老房子有深厚的感情。
征得母亲同意之后，我买好动车票，然后跟妻子说明天的安排。
“明天我带妈出去放松一下，顺便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一段时间，你就留在家里帮忙看小新吧。”
我特别加重了留在家里这四个字的语气，也不知道妻子有没有听出来，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既然妻子没有意义，我简单收拾两件衣服，收进小背包里面，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母亲会老家。
记得以前回老家的时候，要坐大半天的大巴，如果忘记在服务站上洗手间就憋得难受，回到家里也筋疲力尽。
两年前通了高铁之后，回去就方便多了，坐两个小时的动车，再转中巴，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到村里面。
出发之前我给黄奕蓉发了条微信，大意是这两天我回老家，不能给她送货了，没多久就收到回复，黄奕蓉说她这几天也不在公司，暂时不会有什么业务。
这样最好，我怕两天不在，她找了其他司机过来拉货，做熟了之后就没我事了。
靠在座椅上我闭目养神，其实黄奕蓉这丫头真的不错，年龄不大，却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干练和胆识，最重要的是她面容和身材都挺好，除了身高比我妻子矮一点，别的地方真的没的说。
起码比网上乱七八糟的网红强多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得出来打拼，我发现她好几天起的比我还早。
随着动车离老家越来越近，我的思绪从黄奕蓉转移到家乡的父老乡亲身上。
这次回来我带了些好烟和水果，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早些年有钱的时候，这些亲戚还给我妈面子，后面我落魄的消息传回村里，他们就开始嫌弃，又说我妈是外嫁女，还拿我爸跟别人跑了的事情说事。
母亲一直隐忍我是知道的，奈何我现在没有本事，不能替她出气。
下午的时候终于回到村头，两年来村子没有多大变化，就连村头的老树都一模一样，仿佛时间没有流动。
我家老房子在村尾，是爸妈结婚的时候，用我爸给我妈的嫁妆盖的，一栋两层的小土楼，在当时算气派。
在我记忆中，我爸是个下乡知识分子，我妈当年是村花，继承了他俩优良的基因，我才长得这么帅，两人郎才女貌，在当时传为佳话。
但好景不长，我出生不久父亲就完成了支教任务，回到城里面，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说我爸娶了个漂亮的城里姑娘。
母亲急眼了，拿着结婚证明到城里面找我爸，结果我爸说结婚证明没有法律效力，他可从来没签过这东西，倒是和城里姑娘连结婚证都领了，两人在我妈面前卿卿我我，好不甜蜜。
从此之后，乡亲里面就在说闲话，说我妈连个证都没有，是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其实我妈生下我之后依然很漂亮，但却没人愿意娶，说是破鞋，就连村痞都不屑。
真的很难想象，母亲是怎样顶着乡亲的白眼，把我带大的。
我们母子俩从村头走到村尾，自然被人看见了，很快就有几个亲戚跟上来，我朝他们打了招呼，回应冷冰冰的。
反正这群人不碍事，我也管不着，到了村尾的老屋我掏出钥匙，在钥匙孔里面转了一圈，咔的打开门，里面的灰差点呛得我咳嗽。
老屋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现在上面全部落了灰，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的被子和枕头早就发霉了。
我和母亲相互对视一眼，本来想着在老屋里面凑合一晚上，现在看来行不通。
村里面没有客栈，最近的招待所在县里面，又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我看母亲疲惫，于是对其中一个乡亲说道。
“大舅，你的四层小楼已经盖好了吧，能不能空一个房间出来，让我和我妈住一晚上？”
一边说着，我还从包里面抽出一条烟，客客气气的递过去。
然而大舅并没有接过烟，反而黑着脸说道：“呵呵，你是大老板，怎么能住我的小破房子，前些年让你借几万给我多盖两层都不乐意，现在好意思求我了？”
农村人房子越高越气派，我记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不借给大舅的原因是因为卡到限额了，打算过几天再转，结果过两天，大舅也没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大舅您误会了，当时我确实打算借你的，后面你没说我不就忘了嘛。”
我解释道。
大舅并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到底谁是长辈，还要我三催四请的吗，要不要给你磕头才行。”
“他大舅，过去的事就算啦，没准小天真的忙昏了头，这样，现在借也行，他表哥不是正准备买车吗，小天你借咱三万买个好点的车，想住多久住多久。”
大舅妈站出来打圆场。
我一听就不高兴了，村里面用得上这么好的车吗，我现在也开个小五菱而已。
“现在我浑身上下都没三万块，你们就别开玩笑了。”
我苦笑着说道。
大舅往地上啐了一口：“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还有想到我家住，把我家当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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