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展示柜台前，郗嘉良选好满意的戒指，许嘉去付款，他坐在一边看着。
上了一天班，郗嘉良右边肩膀有点胀痛。他正揉着肩膀，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他低垂的眼帘之中。
抬头，是一张郗嘉良熟悉的脸——王思思，也是“唯一”的设计师。特别的是，这位是凌陆那边的朋友。
大波浪卷的美女美眸扫向郗嘉良，故意问他：“郗总没上网？”
“怎么？”郗嘉良不解。
“没事儿，反正跟郗总没什么关系。”王思思皮笑肉不笑，“也有的是人给郗总买戒指。”她话有所指，说完就抱着手臂，姿态优雅地离开。
郗嘉良眼神一闪，望向他的左手细长白皙的无名指。
买戒指，要先量手指尺寸。凌陆偷偷量过他的，他佯做不知。王思思那话的意思，是凌陆也买了？
唯一的戒指，价格和设计性都很强，往往是婚戒的标配。
郗嘉良心里一悸，许嘉已经回转，笑着喊他：“嘉良，好了，走吧。”
郗嘉良点点头，心神不定地跟在许嘉身后。戒指？网上？王思思到底想说什么？！
走出去几步，郗嘉良拉住许嘉的手，左右张望：“我去上个厕所。”
许嘉看他真的很急的样子，笑道：“去吧，刚刚等我偏不去。”
郗嘉良难得窘迫地笑笑，但没吭声。
他匆匆走进无人的高档商场厕所，将自己锁在一个单间，拿出手机。
推送的第一条，赫然是“凌陆被刺”的消息，郗嘉良脸一白，恐慌地点进去。
这一瞬间，他心底悔意明显。这些消息，以前凌陆怕他担心，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跟他说，可如今他只能隔着网络去了解凌陆的所有消息。
看完视频，见到美工刀落地，没伤到人，郗嘉良才松了一口气。
他腿跟着一软，直接坐在雪白发亮的马桶盖上，神色不掩失落。
他盯着手机里别人截图中，一头白毛的凌陆。
这顶假发他也是见过的，只是他不肯戴，凌陆就放弃了。偶尔凌陆自己出去，还会戴着拍搞怪照给他看。
他当时觉得好笑，还有点心疼，觉得做明星也不容易，没有自由。可要他一起戴那种玩意儿，他是抗拒的，被人发现丢人丢得没边。
郗诚、郗诚……，郗嘉良心里念着他好大哥的名字，拳头紧握，最近遇到的所有麻烦也都有了解释。
良久，郗嘉良手机响起，才想起来在外等候的许嘉，又匆匆出去。
许嘉道：“怎么半天没出来？我都想进去找你了。”
郗嘉良看他一眼，问：“那你怎么没进去？”没进去就是没进去。
“不想我们的戒指进那里。”许嘉晃一下手里的礼盒，笑着说。
郗嘉良竟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些许傻气，好像一瞬间，许嘉在他面前的光环破灭，突然变得普通至极。
他仔细地看着许嘉的面庞，脑海里清晰地掠过凌陆的五官，竟觉得这种对比对许嘉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是日月与萤火的区别。
许嘉摸摸脸，眉峰勾起：“嘉良，看什么，我又变帅了？”
“是埃”郗嘉良口是心非，尝到了心里的苦涩。许嘉或许觉得他不错，但许嘉永远不会像凌陆那般爱他。
保姆车在凌陆别墅前停下。
王哲说了两句录歌的事，赶紧让司机开着走人。吃了一路的狗粮，回家饭都要少吃半碗。
王哲不敢信，那真让人数睫毛的是凌陆，也不敢信，那个数睫毛的是网上被吹上天的mp之父、游戏之王。恋爱里的男人！速速远离。
凌陆看着车开走，跟郗诚笑着往家里走。
两人走进私密空间，就感觉空气突地粘稠起来，东西被丢到一边，两人拥抱着热吻。
彼此灼热的呼吸交融，门板被抵住，似是身体贪恋地汲取着那一抹凉意。等门也烫人，两人已辗转到大的浴室。
沐浴露挤多了，行成了云朵般的绵密泡泡，像是云雾里，爽得两人头皮发麻。
到月明星稀，夏日的蝉蛙嗡鸣，凌陆抱着郗诚帮他清理。
郗诚背过脸，在玻璃倒影上看见那模糊的不像自己的新模样，咬了凌陆肩头一口。
凌陆动了一下肩，笑：“还没咬够？好几个牙印了。”
郗诚哼一声，仰起头：“没咬够。”说完这话，他吻住凌陆侧脸，然后唇角下移，在凌陆下巴上咬一口，“做个记号。”
“太轻。”凌陆道，“明天就没了。”
“舍不得咬你还不满意？”郗诚看一眼这个没情趣的，仔细一想自己，发现也是个没什么情趣的，笑出声。
凌陆看着他的笑脸，眼看就要吻上，郗诚一拍凌陆精壮的胸膛：“看那儿1
凌陆的视线跟着他的指示挪动，落在玻璃外两只翘屁萤火虫上。它们一前一后，一闪一闪地放着光芒，盘桓左右不肯离去。
凌陆笑着道：“它们也是两个。”
“那我们是两只什么？”郗诚笑着摸一把，打个呵欠，“你也快点洗了，我们去睡觉。”
自从住到凌陆这儿，凌陆一直住二楼的主卧。郗诚抱了四五天被子，今儿总算能捞个抱枕，心情极好。
“是戏水鸳鸯。困了？我先抱你过去。”凌陆稳稳当当地抱起郗诚，先把人送回小卧室。
小卧室。
郗诚看着凌陆又回去，笑着道：“麻烦。”挺没效率，但这会儿他满脑子想着都是凌陆的体贴。
这么一想，郗诚竟是精神了。
他趴在床上，手往床边的书桌柜子摸去。他前天看了他妈的日记本，看到有几段不敢再往下看，随手塞了个柜子。
想不起来是哪个柜子。郗诚手上也软，从够得着的开始拽。
第一个，就是最底下一个柜子，都不用抬手。郗诚隐约记得不是，可还是不嫌麻烦，耐心地拉开了柜子。
柜子被拉出来，里面装着的东西呈现在郗诚眼前。
柜子拉到一半，看到半张照片的郗诚的手一顿。怎么那么像，那张全家福？
郗诚面上的笑容消失，轮廓变得冷硬，眼神也恢复清明。
他紧抿着唇，直接将整个柜子拉开。
郗诚先看到了坐着的郗致和、何美兰的面庞，接着是少年郗嘉良的笑脸，最后——是他少时青涩的脸庞。
空调的风打背后扫过，凉得郗诚像骤然被扔进腊月结了冰的河里，冷得他透心凉，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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