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悦扶着柯娅靠在床头，然后又倒了一杯温开水，提醒道：“一口一口的喝。”
“知道。”
柯娅小口喝水，于佳悦又蹲在床边给她捏腿，随口问：“昨晚上腿疼了吗？”
“还行。”
“疼你不知道让夏如歌给你捏捏，她是怎么当女儿的？”
于佳悦说着，又狠狠的瞪了夏如歌一眼。
夏如歌就那么站在那，原来昨天妈妈痛苦的皱眉，是因为腿疼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真的是毫无用处，甚至不如于佳悦更了解妈妈。
“如歌，来。”
在夏如歌发愣的时候，柯娅忽然冲着她招了招手。
夏如歌有些僵硬的走到跟前，拉住柯娅的手，“妈，您说。”
“如歌，我看你这两天闷闷不乐，肯定是为了我的事吧？奕铭不答应你给我换肾？”
“没有。”夏如歌浅笑，却不知道自己其实笑得很勉强。
她的为难，她的痛苦，都写在眼里了。
“你也不用没瞒着我，这我都能想到，他若真答应了，只能说明他不爱你，或者不够爱。”
“妈想跟你说，妈不会要你的肾，所以别为难，也别跟奕铭闹别扭，你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
夏如歌心口一疼，“妈……”“你听我说。”
柯娅打断她，又继续说：“我亏欠你太多太多，没办法弥补，如果换上你的肾，就算再活几十年，我也会余生不安。”
“如果你坚持要给我换肾，那我就直接回法国去，不在这给你添麻烦。”
夏如歌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于佳悦却猛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柯娅：“你是认真的？”
柯娅没说话，看了于佳悦一眼，眼含警告。
之后她又一次看着夏如歌，柔声说：“你守了我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妈，我不累。”
“但你不是答应琪琪要陪她上舞蹈课吗？快去吧，我这里有佳悦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夏如歌抿抿嘴唇，只能点点头。
她走以后，于佳悦“啪”的一声摔碎杯子，恨声质问：“你不想活了？为什么不要她的肾？！”
“佳悦，我说过，你管得太多了。”柯娅冷着脸。
“是，我管得太多了，我不该管你，可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当初是你买了我，是你救了我，是你让我对母爱生起希望，也是你让我知道被妈妈爱着的孩子有多幸福！”
“现在你却告诉我，我管得太多了，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
“我把你当做亲妈，你却始终把我当成外人，我甚至都不如童瑶跟你更亲！”
“柯娅，我就问你，你有心吗？为什么我捂不热你的心？！”
于佳悦哭了，之前她不会在柯娅面前哭，可这次她忍不住了，她觉得寒心。
柯娅怔了怔，随即叹口气，“佳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可我……亏欠她。”
于佳悦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总之她不会让柯娅死，她必须活着，否则她就没有家了。
她转头就跑出去，柯娅想叫住她，可已经来不及了。
于佳悦跑到停车场，一路跑一路哭，根本没看到路，正好和童瑶撞了正着。
童瑶皱眉：“怎么了？”
于佳悦正无从发泄心头的怒火，看到童瑶之后就眼神一狠，毫不犹豫的甩了一个巴掌！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给苏暖心下毒，就不会没有肾源！现在她不要夏如歌的肾，根本就是等死！”
童瑶无端端的挨了一巴掌，眼睛立刻阴毒的眯起来，不过她没打回去。
于佳悦，还有用。
“佳悦，这一巴掌我受着，但不是因为我心虚。我再说一次，苏暖心的事跟我无关！”
“还有，因为你是简行的妹妹，所以我原谅你这一次。”
“可没有下一次，我从来就不是爱屋及乌的人，我爱简行，却未必爱他的家人，更何况你算不上他的家人！”
童瑶说完，狠狠推开于佳悦。
于佳悦愤怒的瞪着童瑶的背影，开了车门坐上去，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隔了两个车位的夏如歌。
是的，夏如歌还没走，此刻就坐在车里，所以刚才童瑶和于佳悦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童瑶和哥哥……
她之前虽然也在柯娅的病房见过童瑶，但从来没把她和哥哥联系到一起。
也就是说她之前的感觉是没错的，童瑶根本不爱殷瑞霖。
童瑶对傅奕铭也没意思，似乎都只是为了膈应她。
还有刚才于佳悦的话，苏暖心中毒是童瑶干的？！
虽然童瑶没承认，但她有种感觉，童瑶一定是有关系的，因为童瑶对她有很强烈的敌意。
可童瑶为什么要害苏暖心呢？
如果是为了嫁祸给她，那完全可以想个更高明的计策，也完全直接毒死苏暖心。
夏如歌心里很不安，等于佳悦的车子开走，她立刻下了车。
到了柯娅病房，她没进去，只是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边上，绷紧神经听着里面的谈话。
童瑶笑着说：“柯姨，您这两天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我给你做了点开胃的粥。”
“瑶瑶，我没事。”柯娅笑道。
童瑶撇嘴，“您还说没事呢，您看您这脸色，白得都不用遮瑕了。”
“而且，您这两天怎么又瘦了呢？简行肯定心疼。”
柯娅笑，“尿毒症不都这样吗？”
童瑶闻言，试探的问：“您是不是因为见过秦雪，所以才会不高兴？！”
“秦雪”这个名字就像是扎在柯娅心中的刺，碰一下就会尖锐的疼，她的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柯姨，您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是她对不起你，又不是您对不起她。”
“我还听佳悦说，您不打算要如歌的肾，为什么呀？您就不怕您扔下简行，他会难受？”
“而且我和简行还没举行婚礼呢，我还指望您给我设计婚纱，将来帮我们带孩子呢。”
柯娅笑了，“你放心吧，我会等到你和阿行结婚，但带孙子恐怕……”
“柯姨，我想要您长命百岁，所以您一定得接受夏如歌的肾，答应我好吗？”
柯娅僵了僵，喃喃的说：“瑶瑶，我不想再恨了。”
“当初我是恨透了她，把她扔到夏长河家里，是一心想让她死的。”
“我以为，她就算冻不死也肯定活不成，夏家那么穷，肯定不会留下她，那只可能卖掉她，或者干脆处理掉。”
“这些年，我明知道夏长河一家在虐待她，可我却仍旧无动于衷。”
“但是我现在不想再恨了，阿行说得对，我一直恨她只会让我自己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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