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闫岸，请直接前往五楼a型全查诊室，检查总用时间为半小时，检查结束后，结果将直接发送到您的背包中，请注意查收。”
“那半个小时后再见？”闫岸面色平静，冲范绸挥了挥手，扭头就走人。
闫岸顺着路标上了五楼，迎面与两人对上了，她掀起眼皮，六目相对，对面是一男一女。
走廊里明明没有一滴血，但他们身上血腥气重的像刚从屠宰场出来的一样，弥漫开，有点恶心。
男人很年轻，光头，身材不算高大，但全身筋肉很结实，皮肤褐色，狭长的眼角上挑，眼神昏沉，戾气过重，嘴角上有一条长五厘米的明显疤痕。
他扶着身边的中年妇人，她伤势很重，脸色惨白，神情痛苦，一手紧紧捂着腹部，黑色卷发油腻腻的，看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闫岸轻飘飘地从他们旁边走过，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刚刚擦肩而过，那男人脚步一滞，陡然叫住了闫岸。
“你，停下。”
“你是哪个区的？”男人瞥过了头，狭长上挑的眼睛盯着闫岸悠闲走路的背后，是强硬地质问语气。
闫岸一手插兜，自顾自走着，仿佛没听见有人叫她。
男人眉头一拧，语气登时阴沉下来：“我叫你停——”
他的话说到一半，闫岸就抬脚走进了a级全查诊室，神情自若，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背影。
感应门“咚”地自动关上了。
“……”
走廊一片寂静。
“昊强，我们还是先走吧。”妇人拽着他的衣服，忍不住痛苦，表情有些扭曲。
男人这才回过头，扶着妇人，眼神一暗，斜向那个诊室，明显阴狠起来。
闫岸嘴唇有些发白，脚步自然地走进诊室，几秒后定住脚步，没转身，眼睛瞥向身后一侧，挑了挑眉头。
这人一看就喜欢惹事，谁愿意搭理他啊。
……
半小时后，闫岸下了楼，与范绸会面。
一身清爽，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恢复了一点血气，
果然贵的东西就是好，这项治疗把她弄破的衣服袖子都修复好了，衣服焕然一新。
自从闫岸被绑定了生活管家，游戏里的背包系统也跟随到了现实里，她可以在小区里调出部分被允许使用的道具，但技能不能使用。
闫岸敛着眼皮，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白色检测的小册子，抖了抖，封面上用黑体字打印着“检查结果”四字。
下一页还有目录，分为“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两类。
范绸挠了挠寸头黄毛，扬扬眉毛：“诶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全身检查的单子啊，挺高级。”
身体健康无非就是在游戏里受到的一些伤，直接反应到了现实里，只是没有游戏里那么严重。
有几页贴了扫描图，灰白黑的图案中隐约可见一个小团子，蜷缩在闫岸腰间一侧，一动不动。
闫岸沉吟不语，摸了摸她的口袋，那个小雕塑像是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状态，沉睡着，不再有鲜活的生命。
除此之外，至于心理健康……闫岸颇有兴趣地翻开那一页，想看看它到底能检查到什么程度。
那一页，密密麻麻，镜反……
然后，她似乎看到了什么词，瞳孔下意识微缩，神情失态了。
范绸刚想凑上来，闫岸瞬间就把册子关上了，发出“啪”的一声，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嗨，看看都不行？”范绸奇怪地瞅了一眼她，“心理健康有什么……”
闫岸扬眉，皮笑肉不笑：“你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范绸没吱声，但明显有些好奇。
“我有双重人格。”闫岸凑上前，恶劣道，“另一个我啊，杀人如麻，还喜欢吃人，特别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年轻小伙子。”
范绸：“……信你就有鬼了。”
闫岸眨眨眼：“你看，我说了你也不相信。”
她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把小册子扔回背包。
“下面我们去哪？”闫岸掠过他，走在前面，将背后显露在范绸面前，平常地问了一句，原本松懒的黑眸此时晦暗不明。
范绸没意识到哪不对劲，跟上前，吐槽道：“你个小姑娘怎么走路这么快？还装大人，个子又不……”
闫岸确实不算太高，头顶只能够到范绸的下巴。
她冷咳了一声，神情不爽，抬起头，冷飘飘扫了他一眼：“接下来我们去哪？”
“……生活管家叫我带你在社区里逛逛，顺便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范绸撇撇嘴，老老实实道。
“好的，你是哪个区的？”闫岸陡然问了一句，语气自然平常。
范绸下意识答道：“我没加……”
闫岸眨眨眼，注视着他，等待答案。
“——诶不对啊，我又没跟你说过这个东西！”
范绸猛地反应过来，诡异的看了眼她：“你到底读了我的记忆没？别骗我啊。”
闫岸平平淡淡道：“我没那种能力，只是随口一问。”
“猜的？……你怎么总猜这么准？”范绸对闫岸的态度表示怀疑，睨了一眼她，眼神不明。
就算她确实在说谎，他也拿闫岸没什么办法。
他们俩本来就不认识，准确来说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只不过被生活管家硬绑在一起了罢了，闫岸想撒谎也无可厚非。
……还说什么队友。
范绸耸耸肩，放下嘴角，只能尽着一个负责人的职责，大致解释道：“我们社区玩家自己划分了不同的小组，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和附近邻居组队，所以每个小组统称为一片‘区’。”
“区的人数有多有少，多的能有近百号人，少的只有四五个。例如我们a右那一栋，第六层的所有居民自行组成了一个‘区’，叫‘六安区’。他们在游戏里对队友极其护短，凭借全方位无死角技能属性组合，赢了不少比赛，在社区里还挺有名气的。”
说完，范绸就不吱声了，加速走在闫岸前面，一副街溜子的模样踏着拖鞋，脖子上的银色粗链子晃眼，脸上不再嘻嘻哈哈的，仿佛真的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负责人。
寸头黄毛下的棕褐色眼睛直视前方，平淡如水。
从前一秒开始，他身上就出现了一种闫岸当初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区时感觉到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感觉，一种冷淡和距离感。
闫岸瞥了一眼范绸，感觉他不对劲，思索了片刻，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她脚步一顿，想明白了。
他因为某人对他说谎，心里不爽。
闫岸无奈地摇摇头，慢悠悠走在他身后，也不急，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陈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又瞄了一眼他。
“我刚才上楼碰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可能以后会找我茬儿。”
范绸冷哼一声，阴阳怪气：“你怎么又突然愿意说了？这位大小姐，我可没逼你啊。”
“你不喜欢有人对你隐瞒就早说啊。”闫岸眨眨眼，戏谑着笑道。
“……”范绸神情微动，又冷哼一声，“反正我跟你又不熟，你说不说都跟我没关系，大不了还是陌生人罢了。”
闫岸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以后我不会再随便编个理由骗你了。”
当然，是不会随便骗你的。
“关于我为什么会问你是哪个区的，是因为五楼那个男人问过我，所以我准备来你这儿套点线索。”
范绸似乎还在气头上，一边走在她前面，一边闷闷地问道：“他长啥样？”
闫岸陈述道：“光头，身高应该不到170，皮肤棕黑，肌肉结实，嘴上有一条长疤。”
范绸皱起眉头，定住了脚，知道那人是谁了：“——‘黑区’的盛昊强。”
闫岸：“你认识？”
范绸冷笑一声，回过头：“他？我可不想认识，垃圾一个。我这人羡慕的只有脑子好使的人，那种喜欢用武力强迫玩家、背后下黑手的人，我最恶心了。”
“被他盯上的人，没几个能在游戏里全身而退，死的死残的残，身上的金币、道具和技能无一例外地全被刮走了。”
闫岸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感叹，却没表态。
范绸奇了怪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闫岸眨眨眼：“我今天只是没跟他说话让他冷场了而已，他心眼应该不会这么小吧？难道这样就要追杀我？”
范绸阴阳怪气：“那可说不准，他说不定就那么小心眼儿呢。周一的特殊交易活动，他很可能会出场，你们还得碰到喔。”
“他母亲跟他是在半年前搬过来的，应该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黑区里的居民对她都很尊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昊强。她总是跟她儿子一起进游戏，形影不离，应该……也算是盛昊强唯一的软肋吧？”
“对了，我告诫你一声，盛昊强所在的黑区在c右栋，我们楼后面的第二栋，黑区居民跟他一样恶心，最好别跟他们扯上关系。”
闫岸掏了掏耳朵，仿佛听牢骚不耐烦了一般，随性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自认为自己算是一个热爱平静生活的良好市民，不会随随便便去主动招惹别人的。”
“我完全不相信你。”范绸毫不犹豫答道。
闫岸：“……”
————
两人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闫岸记住路线后，回到公寓，现在还是下午时分。
……
“所以……这些游戏的内容大多都是系统拼凑出来的。”
闫岸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结合在游戏里的发现和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得出结论。
范绸耸耸肩：“差不多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着挺有道理。”
“我们每一次进入游戏都会有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基本都是物，而且是某个玩家熟悉且拥有的物品。”
闫岸点头，走到了柜子前面，拿起那面铜镜，手指蹭了蹭发黄不清的镜面，黑眸深暗：“嗯，我第一局游戏发展的关键是一面镜子，跟我以前收藏的这一面一模一样。”
闫岸想起了游戏里的巫蛊之女吴祖乐，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应该不止是主题，还有游戏里的某些npc，它们身上带着的某些特质应该也是拼凑出来的。”
那个npc确实也复制拼凑了她的一部分特质。
“这游戏的制作组也太差了吧？”
闫岸表情奇异，联想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
沉闷严肃的气氛陡然被打破。
范绸满脸问号：“？？？”
正常人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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